他是一个活在元朝的好干部:有着一身好骨头,对人民有着不可磨灭的情感,死心塌地为人民服务,直到卒于任上……现在比喻仍可以这样打,心里却很有些酸楚的潮涌。 用一句最通俗的套语来说,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这评价对于他,再恰当不过。不过,我更愿意把这种品德叫做善良,而我一直相信:人要好看,只有善良才是良方,相信一直善良下去的人就能接近幸福。 可是从我们的童年开始、十余载的求学路上,我们对他又了解多少呢? 不用怀疑,“张、养、浩”这三个字的确在课本里出现过。没记错的话,我那时应该是在高中课本(可惜啊,我们的童年被错过了,被最美好的德行教育给错过,直到几乎18岁)的阅读课文部分,看到的这支雄健的曲子: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山坡羊·潼关怀古》) 人事渐长,现在的我不得不承认:现实主义往往比浪漫主义具有更深层次上的、打动人心的力量,既牵挂还有所安放的力量——浪漫主义一旦浪漫不好就成了脂粉的浅薄,变成张牙舞爪,热情也变成了燥热。所以说,浪漫主义很难浪漫好,也所以,我们而今见的多是俗香满天也就不足为怪了。 宦海浮沉,他哪有时间去做一个专业作家呢?直到辞官归田。他流传下来的一百六十多首散曲多是在隐居的八九年间所作,轻松的心情跃然纸上:“中年才过便休官,合共神仙一样看”。 就这样,他十分满意自己既被动又情愿的选择,散曲中常写自己与鸥鹭为伍、与云山为友,法喜充满,六时吉祥,了无挂碍,深味与万物同一的大快乐。此刻,他的理想只是头顶草帽、握一把锄,远离尘嚣去过田园生活,以远祸全身,看暮色下的飞鸟,听听它们的好嗓子坏嗓子,也许还可以看见赶着羊群的孩子吹着短笛回家,然后,漫笔偶成,让自己散淡的曲子给花朵染一染香气。窗内窗外两重天……多好啊。这是他在最后一次出仕赈灾之前的真实想法,也好像,这一次的选择几乎就是一辈子,可以这么十年、几十年、一百年地过下去了。 然而,也正是由于他归隐理想的坚定,我们才更加钦敬和心疼他一生中倾命复出的咯血绝唱。那时,他刚刚六十岁——那本应是他颐养晚年的开端。 急流勇退的他在闲居家乡的八年时间里,朝廷多次召他出山,许以吏部尚书、翰林学士等职,他都坚辞不往,前后有七次之多。他已下定决心要“泯迹于民,甘老云庄”了。 然而,事有意外:泰定至天历年间,陕西大旱,饥饿的老百姓人吃人,朝廷征召他任陕西行台中丞,专司赈灾事宜。 经过反复考虑,他决定复出。 接到任命后,他散尽家财,登上车子向陕西进发,碰到饥饿的灾民就分送自己的粮食,赈济他们;看到饿死的灾民就赐以棺木,埋葬他们;听到民间有人为了奉养母亲而杀死自己儿子的事,为此大哭了一场,并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钱救济了这户人家……他到任整整4个月未曾回家食宿,白天赈济灾民,晚上便筹商赈灾计划,终日不休……他像信仰一种宗教一样爱着他们,恒久、默默地用心,从来不是冲动和作秀。无论如何都要爱啊,什么时候,多大的年龄,只有爱,才能让生命高贵和富有光辉。 他救活的灾民不计其数,而他却在任所病逝了。当地百姓听到噩耗,无不失声痛哭。朝廷也追封他为演国公,谥文忠,令他的次子张引袭其官,扶柩归葬家乡,还建了祠堂———初名“张公祠”,为纪念他曾七聘而后起,后改名为“七聘堂”。到现在,那祠堂还在,年节时还有香火,以及鲜花果品……他那个人是不死的。 纵然我们不记得他的人了,不记得他的成就;纵然我们可以忘了自己的姓名,忘了我们的职责、道义,忘了“羞愧”二字怎么写,也忘不了他在搏命复出、把牺牲当成最好的死(或者最好的生)的路上写下的、著名的、最后的曲子的结尾句——“百姓苦!”那斩钉截铁的预告断言以及隆隆千里的雷霆震怒。
警方说,113名遇难者遗体停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太平间,228人仍然下落不明。
□杨耕身(媒体人)
【喀麦隆总理将访华】
据悉,这也是炎陵县引进的第一个百亿旅游大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