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相忘于江湖
年7月9日黄昏,中野6纵发起了对襄阳的进攻。
当时,老河口、襄和樊城的守敌是第15绥靖区司令官、大特务头子康泽,给他当副手的是川军名将郭勋祺。守军有3个旅:旅是以新兵为主清一色日式装备的中央军,旅和旅则是以抗战老兵为主的川军,3个旅加地方保安团共2.1万多人。
襄阳北临汉水,南面是高山,自古就是军事重地,而破城一般先攻山。
王近山第一次进攻南山出师不利,还造成较大伤亡。经历了挺进大别山的6纵重火力不足,仅有4门山炮还坏了1门,南山敌守军不但用机枪和迫击炮封锁上山的道路,还有*气弹。
一向勇猛的王近山展示了细腻的一面,决心置南山于不顾“刀劈三关”:
避开城南、城东,从襄阳城西进攻襄阳,拿下琵琶山、真武山和铁佛寺,襄阳城内就成了南山守军火力的死角。17旅旅长李德生主动请缨,并建议攻击西门佯攻南山,让康泽分不清我军的真正意图。
李德生的想法和王近山不谋而合,“刀劈三关”的任务就给了17旅。
襄樊战役按照王近山的部署,李德生17旅主攻琵琶山、真武山、铁佛寺,而后突破西门;肖永银18旅佯攻东关,刘金轩陕南12旅和桐柏3分区佯攻南山高地,迷惑和牵制敌人;尤太忠16旅为预备队;
在发起进攻前一天晚上,李德生带领17旅3个团的干部潜入琵琶山下的高粱地观察地形,50团团长陈绍富、*委鲁之沫派小部队靠近山沟死角和上山道路,摸清敌军火力点和地雷埋设情况。
7月9日晚,战斗准时打响,神炮手马天功3发炮弹干掉敌军3个碉堡,49团团长苟在合率3营冲向琵琶山。为了防止自己的炮兵误伤,苟在合和3营指战员都背着一个手电筒给炮兵做指示。
3营战士们冲过一片高粱地,又打掉敌人两挺重机枪,团长苟在合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眼看不远处就是山顶。苟在合忽觉脚下异样,马上把上来的警卫员猛推一把,一边大喊:“快闪开,我踩雷了!”
就在警卫员倒地的同时,地雷爆炸了,苟在合壮烈牺牲,年仅34岁。
17旅49团3营拿下了琵琶山,旅长李德生却高兴不起来。
49团是17旅的第一主力团,而苟在合从年8月在自己麾下,两人合作虽然仅仅2年时间,却一起经历了兰封攻坚、定陶战役、鲁西南战役、转战大别山等生死时刻,堪称过命的战友情。
但是,战场上容不得李德生过分悲痛,他马上任命副团长王西军指挥49团,和*委苗兴华、副*委金宁一起带领3营与敌人激战终日,终于守住了琵琶山。3营9连多人,只剩下6个人。
攻打琵琶山,暴露出了过于急躁、队形密集等造成部队伤亡过大。
进攻第二关“襄阳之锁”真武山,郑志甫的2营战前侦察和准备工作更加细致,还特地派出了小分队扫雷,所以占领真武山以后仅伤亡20多人。但是攻占城西张家堂村时,50团副团长杨毅牺牲。
康泽和郭勋祺不甘心失去真武山,在飞机配合下猛烈反击,但都被49团击退。
敌人空投的运输机还不知情,又给真武山投下了82迫击炮弹84发,李德生马上调给49团准备攻城时使用。攻城最后一个“拦路虎”铁佛寺,由17旅50团和16旅47团最后完成了接力。
7月15日晚,对襄阳的总攻开始,战至16日下午,解放襄阳活捉康泽、郭勋祺。
17旅旅长李德生襄樊战役歼敌2.1万人,主席来电指示将康泽押送华北军区。
此战,被刘伯承元帅比喻为“一场激烈的篮球赛”,华野、中野主力和白崇禧在豫东纠缠得难解难分,王近山趁机投了一个空篮。在“刀劈三关”中立下战功17旅49团,被授予“襄阳特功团”荣誉称号,而担任主攻首先破城的6纵李德生17旅,也荣记一等功。
这场激战,是李德生任17旅旅长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攻坚战。这次战斗让李德生的指挥水平有了长足进步,但手下爱将、49团团长苟在合的牺牲,也让李德生和王近山很长时间陷入悲痛之中。
苟在合是四川巴中人,出身贫苦没有读过一天书,19岁时参加了红军。
在鄂豫皖和川陕根据地,苟在合从小兵一步步升任连长,还参加长征到达了陕北。红军改编为八路军以后,苟在合被编入八路军师先遣支队,跟随张贤约、张南生到了冀鲁豫三分区。
年10月,19岁的磁县人宗书阁在邢台带领伪军一个营多人起义。
第二年,起义部队和先遣支队一大队合编为师新11旅32团,宗书阁任团长,李震任*委,苟在合任营长。抗战胜利后,32团改为6纵17旅49团,苟在合是副团长,团长宗书阁长,*委陈绍富。
尤太忠苟在合与李德生的合作,既有“蜜月”期也发生过激烈冲突。
年8月,李德生调任17旅旅长,与副旅长尤太忠、*委何柱成研究后,决定49团攻打兰封南门,50团攻打兰封火车站。宗书阁、苟在合指挥49团炸毁了一列火车,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和几辆坦克。
随后,副团长苟在合亲自带头炸开城门,为打下兰封城立下了首功。
紧接着,17旅49团在定陶战役的大杨湖战斗中,和18旅担任主攻,49团只有2个营多人,苟在合和团长宗书阁、*委陈绍富冲锋在前,3次突入村中3次被对方反扑。最后,终于把敌军消灭。
年11月,升任团长的苟在合和49团参加了滑县战役攻打上官村的战斗。苟在合两次负伤,被*委李如海强行送到后面包扎。旅长李德生见他脸色苍白、头上鲜血淋淋,赶紧扶他躺下休息。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苟在合又不见了,直到上官村守敌全部被歼。
李德生(中)李德生和苟在合在打仗时总是配合默契,唯一的一次红脸还是在大别山。
当时,刘邓大军被小保队逼得非常被动,苟在合在行军时还差点被两个小保队的手榴弹炸死。被激怒的苟在合抓住十几个小保队就地处死。在宋埠清剿小保队多人,49团也是主力军。
随后49团和17旅失联,在七里坪损失了一个连,李德生少见地对苟在合发了脾气。
攻坚战苟在合牺牲后,旅长李德生一直没忘记寻找他的家人。
经过多方打听李德生了解到,抗战胜利后,苟在合和根据地一位女交通员结了婚。
苟在合和妻子举案齐眉非常恩爱,第二年还生下一个儿子。后来,母子二人跟着苟在合,跟随刘邓大军一路向南,直到挺进大别山之前,家属无法跟随大军南下,段金巧母子才回了山西老家。
不久,淮海战役爆发,紧接着李德生作为35师师长参加了渡江战役、大西南战役,解放后又到了 ,打听战友遗孀母子的事情只好暂时搁置下来。可是,段金巧母子的事一直挂在李德生心里。
从朝鲜回国后,李德生先后担任12军军长、安徽军区司令员、总*主任。
无论走到哪里,他一有时间就会千方百计打听苟在合妻儿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年的一天,终于得知苟在合妻子段金巧和儿子苟新忠,就在段金巧的老家山西平顺某地的一次村庄里。
当段金巧看到盼了25年的丈夫成了一张“烈士证书”,顿时泪如雨下。
按照李德生的安排,部队准备接段金巧一家人到南京工作,但是由于儿媳身怀六甲,段金巧也舍不得农村,一家人就留在了山西平顺。直到年,段金巧病逝,驾鹤西游追随自己的丈夫而去。
烈士献血没有白流,在建国70周年国庆大阅兵上,“襄阳特功团”的大旗迎风招展。
襄阳特功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