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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8/9 21:14:00

年,一位满头银发,穿着旧式蓝布大襟外套和粗大黑布棉裤的老妇人,在儿子的搀扶下颤巍巍走进江西赣州的烈士陵园。老妇人73岁的高龄,这次从河南来到江西特意给前夫扫墓。

老人在政府人员的陪同下祭拜完前夫,看见了前夫旁边的墓地时,泣不成声,像个孩子呜呜哭咽。儿子看到旁边的墓碑上写的正是自己母亲的名字,知道母亲不识字,便告诉她那墓碑上写着:“红军烈士刘法玉,永垂不朽!”

听到这话,老人哭得更厉害了,喃喃自语道:“红军,烈士,刘法玉!组织一直没有忘记我!”

那么这位老妇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政府人员陪同她去烈士陵园呢?

从童养媳到红军女战士

刘法玉,年出生于江西省兴国县东村乡澄江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家中有七个姐妹,从她出生就没过过好日子,等她稍微大一点每天要承担家务,上山砍柴,做饭等。

家里一块地都没有,早就被地主劣绅抢走了,全靠父亲一个人在地主家当长工养家糊口。为了减轻负担和补贴家用,在她七岁那年,父母把她送到隔壁村一户姓赖的人家中。收了赖家的聘礼,她去当童养媳,嫁给比她大一岁的赖来发。

刘法玉年纪尚小,但她知道,父母这是要将自己卖掉,苦苦哀求不要送她走,却还是被迫送到赖家。

来到赖家也是她生命中重要的转折点。刚来时,她每天兢兢战战,慢慢她发现公婆对自己不错。尽管赖家也穷,一般都是靠她和自己的“小丈夫”去山里挖野菜和野果来维持生活。但是质朴的刘法玉却很满足,而且“丈夫”和自己年纪相仿,两人也相处得很好,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年,土地革命轰轰烈烈地开展,江西赣州成了中央革命的根据地。他们俩所在的兴国是革命集中地,全县男女老少积极响应革命号召,加入革命队伍。

刘法玉也不例外,她想到幼时自己家的土地被地主夺走,父亲做长工时也常常被地主欺负。由于她工作积极,不久就担任了妇女队队长,出席参加了很多会议,慢慢懂得了不少革命道理。

年,刘法玉长大成人了,此时,赖家父母提出要两人结婚。本来已经接受革命思潮洗礼的刘法玉有机会结束和赖来发这段封建的畸形婚姻。但她质朴、善良,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公婆对她也不错。当赖家提起这件事时,她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婚后,赖来发却不同意刘法玉继续参加革命。虽然赖家并不富裕,但是生活还算幸福,从小就没遇到过什么挫折的他非常不解:“咱们俩在家可以帮父母干农活,日子就过得很好。更何况咱们已经成婚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参加革命?”

但刘法玉深受革命的鼓舞,自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经过几天与丈夫的沟通,最后,赖来发还是被妻子劝服,两人找到红军报名处,正式成为红军。但夫妻俩被分到了不同岗位,时常无法相见,只能靠其他战友给彼此带话保持联络。

刘法玉被分到后勤部,主要负责红军部队中洗衣做饭的工作。组织看她做事认真负责,一年后,就将她调到卫生队担任卫生员。又因为她的出色表现,将她提拔为卫生班班长,组织也是希望其他人能向她学习朴素、勤奋、沉着的优良品质。

不仅如此,刘法玉除了完成好自己的工作,还会抽出时间给红军战士们洗衣服。只要哪个位置有空缺,刘法玉就会带领其他女战士补上。

年2月,刘法玉根据医院工作。在工作期间,她细心照顾受伤将士,还非常好学,有什么不懂就问,积极向医护人员请教问题。

当时,国民党军队对红军打压非常严重,尤其是医疗物资。不仅药物有限,医疗设备也很差。抗战时期,伤员又很多,仅靠目前的资源,很难让伤员尽快重返战场。

刘法玉想到以前在山上挖草药,便带着医护人员上山,暂时解决了医疗物资紧缺问题。

医护工作不到两年,她已经是优秀的红军医护人员,熟练地为伤员打针、输液,还学会针灸、按摩等技巧。她优秀的表现和坚定的革命立场,年底,正式成为共产党员。

艰难万险的长征之路

年10月,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被迫转移。长征路上,刘法玉被分到彭德怀担任司令员的红三军中一个连队。在连队里,她惊喜地见到许久未见的丈夫,赖来发。

原来,在年底他加入了红军。两人许久未见,有许多话想说,但长征路上危机重重,她只能简单打声招呼。

刘法玉跟着红军冲破敌军一道道封锁。一天夜里,战士们行军非常疲惫,没有人说话,默默前进。刘法玉也是一样,但她坚持搀扶着一名伤员,落到最后。

红军长征(油画)

这时,一道清晰洪亮的声音出现:“好同志,我们要和敌人坚持到底,越是艰难越要坚持,坚持才是胜利!”听到这话,她慢慢抬起头,却不知道哪位同志。

说完,帮她一起架住伤员另一条胳膊,几人慢慢跟上大部队。天刚破晓,一个年轻小红军,牵着一匹马过来:“彭司令,您走了大半夜,上马休息一下吧!”

刘法玉这才知道是彭司令帮她,非常感激。彭德怀摆摆手道:“没什么,谁需要帮助,我们就去帮谁,咱们是人民子弟兵,一家人。”

又对着年轻小红军说:“白天了,让大伙休息。”等大家坐下,彭德怀大声鼓舞道:“同志们,要铆足劲才能突破敌人封锁线,只要坚持,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疲惫的士兵振奋精神,大喊:“胜利属于我们!”

将伤亡降至最低,部队按彭司令员命令,日宿夜行,与敌人周旋,11月,渡过湘江到贵州。一天,红军在乡间小道上行军,头上传来飞机轰炸声,身后,敌人紧追不放,枪声震天。

红十四团团长李天佑站出来,指挥我军向两侧高山冲锋,很快占领山顶有利地势,和山下敌人展开猛攻。刘法玉和伤员行动不便,隐蔽在半山腰山洞中。

我军战斗取得胜利,但伤亡较大。刘法玉和医护人员等不及敌军撤离,冒险为受伤战士包扎、医治。等到天亮,她听见附近女战友突然大叫:“刘,刘班长,赖……赖来发同志……牺牲了!”

刘法玉一听,跌跌撞撞地冲到战友身边,看见丈夫被炸得身首异处,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没多久,她站起来,还有伤员没有急救,时间宝贵,要尽早行军,躲避敌人追击。刘法玉擦干眼泪,在战友的帮助下,掩埋丈夫遗体,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战地工作中。

年3月,刘法玉难以忘怀在贵州境内行军。后方敌人步步紧逼,我军和敌军展开斗争。持续9天9夜,没有条件做饭,也没水喝。伤员吃备用炒面,刘法玉和战友靠生蚕豆充饥,喝河水。

刘法玉回忆起,感叹道:“不知我们怎么活的,吃生蚕豆喝脏水,也没人拉肚子。他们都说,靠着对敌人的怒火把生蚕豆给捂熟了。还有人说,红军是特殊材料做的,我也觉着像!”

还有一次,部队在金沙江行军,突然遭到敌机轰炸。当时,有不少重伤员,刘法玉的班里就有四名,靠简易担架行进。敌机轰炸时,她亲眼看见抬担架的战友牺牲。

眼看敌机再次袭来,伤员动弹不得,瘦小的刘法玉背起伤员就往树林里躲。等敌袭结束,她再背起斤左右的伤员,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冰凉发抖。别说背他跑,就是挪一步都不行。

用土办法为伤员医治

刘法玉跟着红军在会理会师,部队休整。大批伤员急需药救治,但我军携带的药物所剩无几,尤其消炎药短缺。刘法玉看到战士紧咬牙根,等伤口化脓,衣服也被脓液浸透,她只能泡盐水为伤员清洗伤口。

一天夜里,刘法玉偷偷跑到附近村庄,想要求药。经过小学,眼尖发现围墙上抹了层白石灰。想到有位老中医说过,陈石灰有止痛消炎的效果,捡了旁边一片残瓦从墙上刮下一大堆石灰,装进干粮袋,偷偷跑回去。

其他战士看见刘法玉捧着鼓鼓囊囊的干粮袋回来,以为带了什么好吃的。围过去笑着说:“刘班长,你这袋里装什么好吃的?”

刘法玉解开干粮袋说:“这可不能吃。”大家看到都是石灰粉,疑惑地问:“这石灰粉有什么用?”

“治伤!”

“这能治伤?”

刘法玉也很无奈:“我也不知道,这只是一种偏方。我想在胳膊划个伤口试试,如果有用那就太好了!”

一个直爽的伤员说:“刘班长,你拿我试试,我不怕,说不准有用呢!”其他伤员也都敷上石灰。

第二天一早,刘法玉查看伤员伤口。一位伤员激动地说:“刘班长,这石灰粉真有用,一晚上我伤口就结痂了!”其他伤员也表示有用!用石灰消炎的土办法,在长征中多次使用。

不幸被敌人逮捕

经过休整,红军继续北上。年初夏,部队进入四川冕宁一带。团长找来刘法玉和钟三秀,交给他们一个任务:去武汉采购药品。团长告诉刘法医院院长,她刚参加红军时认识的曹医生。

第二天清晨,两人动身,经过长寿、武昌等地,到达武汉。武汉封锁严密,刘法玉想到身上的信件。看到要饭的小姑娘,说想换身衣服。小姑娘看到刘法兰身上的衣服,答应了。

在医院和院长取得联系,给她一张“处方”:明天四点,药物,候车室。按照约定,曹院长把药品带到汉口火车站候车室。

角落里,钟三秀掩护,刘法玉和院长迅速装完药品。意外发生,一小队警察盘查乘客行李时,看到刘法玉装药的麻布袋,让他们把袋子打开。

曹院长见情况不妙,掏出手枪打倒一个警察,趁乱突围。两人拿起袋子跑,被警察紧盯,曹院长又射击两个警察。曹院长不幸中弹牺牲,两人入敌手,遭严刑拷问。

他们咬定拿钱办事,没有暴露曹院长的秘密联络站和红军情况。敌人见他们硬的不吃来软的。把瘦小的刘法玉带到一个房间,放上一堆食物和大把银元,让她说出来。

刘法玉点头,敌人以为她要交代,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知道被戏耍,恼羞成怒。一敌军官用手枪将她右手小拇指砸断,刘法玉疼得昏过去。

两人在监狱备受折磨,就是不招供。六个月后,一天晚上,敌人将他们押上一辆车。当车行驶在山林时,突然响起枪声,驾车士兵立刻毙命,车子撞到一块大石头。

交火时,刘法玉和钟三秀听见有人大喊:“同志们快下车,我们是红军游击队!”听到这话两人赶紧跳下车,滚下山坡。

孤身一人寻找红军下落

山坡下的刘法玉本想呼唤游击队,又怕引来敌人,轻声呼唤钟三秀,没有回应。独自一人的刘法玉遇到一位砍柴的老人,在老人家借宿,拜托老人打听红军游击队的下落,没有消息。她不想等,独自一人寻找部队。

10天后,到达四川冕宁,得知红军早已离开。刘法玉动身跟着部队北上,或许能碰上。这一找就是几年,她在湖北、湖南、四川来回奔波,没有消息。不久,抗日战争爆发,刘法玉想找红军愈发困难。

年,刘法玉在湖北老河口。这些年奔波劳累,患了伤寒,没钱医治。在她快死时,一个毛巾厂老板看她可怜,收留了她。她留在毛巾厂,一边打工,一边打听红军下落。

等到日本投降,她听到消息,红军到了陕北。刘法玉想动身去陕北。可是,解放战争又爆发了,国民党反动派在四处抓捕、杀害共产党人。关卡森严,刘法玉只能待在毛巾厂等待时机。

年底,她路过一家木匠铺,听到木工说红军不久前路过他家。刘法玉上前询问,借口有个哥哥在部队,让他帮忙打听哥哥下落。木匠张金玉是个热心人,答应了。两人来到河南黑龙集,乡亲们告诉说,部队过去半个月了。

刘法玉很失望,暂住在张金玉家,打听消息,此时,刘法玉和部队失散12年了。两人在相处中有了感情,一年后,结为夫妻。黑龙集解放后,她想找政府说明情况,但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作罢。

她曾写信回家,因为不识字和口音问题,没有寄到正确地址。没有收到来信,以为亲人都不在了,刘法玉便一直在河南。

兴国烈士陵园

年,她在儿子的陪同下终于踏上回乡的车。如上文所说,刘法玉回到江西兴国,兴国的政府人员非常高兴,说红军会师到达陕北时,战友以为她牺牲了。所以,兴国县烈士陵园有她“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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