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永乐十年七月十一,决心大修武当宫观的永乐皇帝朱棣用黄榜诏告天下。这份著名的文告悬挂于武当山黄榜桥上的黄榜亭,官员军民过于亭下,“莫不肃静伏睹”。如今,黄榜亭已荡然无存。黄榜桥却深埋于国道之下,一直未曾消失……
北京嘉德拍卖行以55万元的价格拍卖《真武灵应图册》,其中有一幅黄榜亭彩图。
“黄榜揭于玄天玉虚宫前通衢之上,覆以巍亭”
明朝永乐十年(公元年)七月十一,永乐皇帝朱棣用黄榜(也称之为“皇榜”)诏告天下,他决心大修武当宫观,以答谢玄武神多年护佑。
公元年9月18日,张信、沐昕率20余万人在武当山下黄榜亭前举行盛大开工仪式。黄榜亭上张贴着巨大的文告,这就是著名的永乐皇帝黄榜。内容如下:“皇帝谕官员军民夫匠人等:武当天下名山,是玄天上帝真武之神修真得道显化去处,历代都有宫观,元末被乱兵焚尽。至我朝,真武阐扬灵化,阴佑国家,福庇生民,十分显应。我自奉天靖难之初,神明显助,威灵感应至多,言说不尽。那时节,已发诚心要赴北京建立宫观,因为内难未平,未曾满得我心愿。及即位之初,思想武当正是真武显化之处,即欲兴工创造,缘军民方得休息,是以延缓到今。如今起建,如军民去那里创建宫观,报答洪恩,上资荐扬皇考皇妣,下为天下生灵祈福。用工夫不多,至容易不难。特命隆平侯张信、附马都尉沐昕等把总提调,管工官员人等,务在抚恤军民夫匠。用工之时,要爱惜他的气力,体念他的勤劳。关与他粮食,休着他受饥寒;有病着官医每用心调治。都不许生事扰害。违了的,都拿将来,重罪不饶。军民夫匠人等,都要听约束,不许奸顽。若是肯齐心出气力呵,神明也护佑,工程也易得完成。这件事不是因人说了才兴工,也不因人说便住了工。若自己从来无诚心呵,虽有人劝,着片瓦工夫也不去做;若从来有诚心要做呵,便一年竖一根柱,起一条梁,逐些儿积累,也务要做。恁官员军民人等,好生遵守我的言语,勤谨用工,不许怠惰,早完成了回家休息。故谕。永乐十年七月十一日。”
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王育成认为,这道圣旨保存了口语色彩,与元朝白话文非常相似。“毕竟这个黄榜亭立在武当山,因此工匠们看到它的机会比较多。有些话说的是,你们好好干,干完之后就让你们很快回家。显然这些词藻都是针对工匠们来说的。”
那么,黄榜亭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建筑呢?
“黄榜揭于玄天玉虚宫前通衢之上,覆以巍亭”。据武当山古建专家张华鹏考证,黄(皇)榜桥,原名游仙桥。黄榜桥位于如今武当山老营汽车医院之间国道上,此处就是当年公布黄榜的黄榜亭。岁月沧桑,昔日的黄榜亭如今荡然无存。亭子究竟毁于何时?历史详情已无从记载。然而,根据文献和古籍参考,多年前屹立于今天国道的这个著名建筑,曾经是何等鼎盛与繁荣。
探访藏在下水道的黄榜桥。
记者钻进下水道探访多年前的古桥
张华鹏在其所著的《武当山古建筑古桥存目》中指出,“游仙桥地址系老营宫村黄榜桥,高5.3米、长16米、宽10米,被国道掩埋。”
记者翻阅有关资料及走访当地居民得知,黄榜桥确实就在国道下面。
在更早的时候,黄榜桥掩埋于老白公路之下。年10月,开始修建老白公路襄阳至郧阳段。年5月,老河口至石花街段建成通车。年后施工时断时续,由于国内战事频仍,筑路主要为军事应急,公路多因陋就简。年夏,老白公路大部分路基及桥涵毁于洪水。以后,虽多次修复,但屡修屡毁,公路时断时通。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不断西进的老白公路遇到了黄榜桥,施工人员将计就计,路从桥上过。因此,老白公路埋住了黄榜桥。后来修建的国道与部分老白公路重合,黄榜桥再次被埋于路下。从某种意义上说,国道的修建把黄榜桥给“隐藏”了。
那么,黄榜桥今何在?“就在老营汽车转向臂公司的下水道里。”武当山特区工委统战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温明告诉记者,他9月1日曾实地考察。前不久,记者随武当山特区宣传部、地方志办公室有关负责人,穿着雨鞋揭开武当山特区老营汽车转向臂公司厂内一个下水道窨井盖。顺着两米多长的梯子,径直进入下水道。
记者一行拿着手电筒,走进幽深的下水道。自东南向西北方向慢慢走去,行10多米后,一大群蝙蝠呼啸而过,让我们惊奇。这时,磨得锃亮的青石板出现在我们头顶。“看,这就是黄榜桥的桥拱。我们头上就是国道。”武当山特区宣传部副部长冯开春指着青石板说。顺着手电筒强光照射的方向,仔细端详青石板结合处,乳白色的黏合剂纹丝不动,牢牢吸住石板间的缝隙。多年前,古人用糯米、白灰砂土及细麻丝制作的“混凝土”在岁月中历久弥坚,虽经数百年碾压和洪水冲刷,黄榜桥依然牢固如初。
记者一行用钢卷尺测量后发现,黄榜桥的中拱宽0.8米、长1.18米,下拱宽0.8米、长1米,顶拱宽0.8米、长0.7米,现存的古桥总长约8.2米。下水道里,车来车往的国道下,我们感受黄榜桥繁华落尽后的寂寞。
修建武当宫观最早的谕旨悬挂在黄榜桥
汉江师范学院旅游与管理系教授宋晶研究发现,明朝武当山桥梁能完好保存下来的并不多,有些因修建公路而被占用,如元和观前的元和东桥、中桥、西桥、集仙桥,玉虚宫前的登仙桥、游仙桥、遇仙桥、仙源桥、西天门桥等。“明朝的武当山志上记载,游仙桥在玉虚宫左。”宋晶教授认为,当年张挂黄榜的黄榜亭就在玉虚宫前的一座古石桥处,也就是游仙桥,故此桥至今名曰黄(皇)榜桥。
年,北京嘉德拍卖行以55万元的价格拍卖《真武灵应图册》,其中有一幅黄榜亭彩图,其榜题亦作“黄榜荣辉”。彩图生动地展示了武当山黄榜亭聚集的23个人物,或百姓或官员,或妇女或孩童,或道人或僧人,或作揖或跪拜,人物形态各异,特点鲜明,栩栩如生。
更为奇特的是,彩图中还有几位少数民族人物的造型,体现了永乐皇帝首次公布修建武当山宫观的谕旨时,万民敬观黄榜盛况。
值得注意的是,图中亭上匾额写有“黄榜亭”三字,并且用细小如蚁的正楷字将此道黄榜全部抄写在亭壁上。
黄榜亭上记录的文字,清晰可辨,使今人得以全观永乐皇帝这道修建武当宫观最早的谕旨。
在《真武灵应图册》上,记载了这样一句话:“黄榜永乐十年秋九月庚子之吉兴工首,以黄榜揭于玄天玉虚宫前通衢之上,覆以巍亭,护以雕栏丹漆,炫耀照映山林,使凡官员军民过于亭下,莫不肃静伏睹。
可以想像,这座不大的石桥,整日里人来人往,车马不断,是武当山有名的古迹。
武当文化爱好者建议,可以在武当山特区老营汽车转向臂公司门口立一石碑。上书:黄榜桥黄榜亭旧址。